“2023新血管创想大会”秉承“不忘初心、永远年轻、试错容错、创新不止”的大会精神,开拓新课题、新板块、新平台,诠释血管领域的新思想、新精神、新风尚。与会的专家学者也被“新”点燃,热情洋溢、抱诚守真、畅所欲言,现场气氛热烈,学术氛围浓厚。专家们分享学术新成果,传递学科前沿讯息,畅谈对血管领域创新发展的思考和见解。我们也将把采访内容传达给公众,让更多人了解血管领域的最新动态和发展趋势。
本期采访对象是解放军总医院第一医学中心血管外科主任郭伟教授。
Q1:大多数非破裂性腹主动脉瘤发病隐匿,无明显症状,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,对于腹主动脉瘤的预测和风险评估是否有帮助?具体在哪方面?
这次应组委会的邀请,我给大家解读了关于腹主动脉瘤诊疗指南,这样一个中国的共识以及国外的指南情况。这个指南应该说是整个全世界腹主动脉瘤诊疗指南的一个缩影,我们把它叫做中国的腹主动脉瘤诊疗专家共识。指南说的是过去,创新说的是未来,不论是制定指南或是共识,它都是基于过去已有的证据来完成的。所以说我认为在规范整个行业的医疗过程中,指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,我们在临床工作中,所有的医疗行为都应该在尊重指南的大框架下开展。当然指南里面有很多还说不清楚的事情,而说不清楚的事情正好是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,这是第一个层面。
第二个层面是关于腹主动脉瘤这个病,腹主动脉瘤和其他的病不一样,第一,它的发病是隐匿的。第二,它是一种良性病,不是一发现就应该治疗,所以说它和其他的肿瘤是完全不同的。下面有几点问题要关注:第一个是发现的问题,发现实际上很容易,因为一个超声就够了,只是我们很多病人没有做过超声,没有做过查体,这是很大的问题。那么哪些病人应该去做?65岁以上的人都应该做,吸烟的人更应该做,家族有得动脉瘤的人也应该做,有过股动脉瘤、腘动脉瘤的人也应该去做腹动脉的筛查。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,比如人种也是其中的原因,所以说这一类病在一类群体中好发,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发这个病,这是第一个发现的问题。
第二个问题就是检测的随访、观测的问题,刚才讲腹主动脉瘤,不是所有的一经发现就要治疗,它只有在有比较大破裂可能的时候,换句话说,它破裂的可能性风险高于外科手术风险的时候,才应该去做手术治疗。所以当一些病人在发现腹主动脉瘤的时候,瘤还不够大,就需要做随访,这个随访中可能就涉及到超声的随访,涉及到CT的随访,这种随访可能时间不同,也可能方法不同,是因为每一个病人瘤体的大小和生长速度可能不太一样,这就涉及到一个管理的问题。
关于人工智能能不能管理这个病,我觉得肯定是可以的,因为人工智能很多功能,比如说图像识别,将一个好的CT放到人工智能的平台上,例如我们曾经发布的AORTIST™主动脉人工智能云平台,就可以接受这种CT的影像,DICOM格式放进去,它自动重建,自动测量,自动推荐手术方案、手术标准,包括随访等等。这是人工智能完全可以进行的,关键是它可以帮助大家收集一个数据库,这个数据库不仅仅是文字的,更重要它是影像的。所以说人工智能在这一块应该是大有作为,只是目前大家还没有当做一种常规的方式来应用而已。
Q2:G-Branch™有着不同的直径、长度,设计时是如何考虑的?应用于腹主动脉瘤的治疗有哪些优势和限制?
这就是另外一个关于转化医学和创新的话题。G-Branch™的历史过程或者说故事已经延续了25年才走到现在,为什么呢?我个人的经历是98年就开始做胸腹主动脉瘤的杂交手术,因为需要把分支血管重建起来,当时没有其他的办法,只好沿用了开刀的手术来重建。从那时开始,我们已经意识到了,主动脉腔内修复技术的关键问题是分支血管的重建,是不开刀如何实现分支血管的重建,这个问题已经经历了25年。我们在早期探索了,比如说平行支架技术、八爪鱼技术、开窗技术、3D打印指导开窗技术、逆向分支技术等等,这一切技术都是解决一个核心的问题,就是如何不开刀把分支血管重建起来,但是很难。因为基于传统常规的器材是相当困难的,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去开发G-Branch™这样一款产品。G-Branch™这个产品严格地说,它主要针对的是胸腹主动脉瘤的四分支重建,同时也面对了一些近肾,部分肾上,近肠系膜上,或者是近腹腔干的,这些需要重建内脏分支血管的主动脉瘤,可能是叫做近肾腹主动脉瘤、肾周腹主动脉瘤、或者胸腹主动脉瘤,所有需要腔内重建分支血管的,都应该用这款器材来解决。这是当时的一个研发理念。
当然这个过程很心酸,走到现在尽管多中心临床已经做完了,但是依然还没有在临床上得到大范围的使用。但是我们看到了曙光,看到了它的前途。它的多中心临床入组数据相当得棒,应该说比国外的产品数据要更好。国外有一款产品叫Cook T-Branch,这款产品只有一个型号,它的型号是近端34,下边18,长度202。但每一个病人长的主动脉直径、长度都是不相同的,用一个型号来适合所有的病变,那是很有难度的,所以我们在研发这款产品已经很好地注意了这个问题。当然,如果按照实际的编制的变量来算,可能会达到上千个型号,但是我们最后优化常用的型号是26种类型,这些类型我觉得已经完全可以覆盖我们中国人,也包括西方人总的血管的直径,血管的长度等。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仅开发了主动脉G-Branch™的主体,而且还开发了分支血管的桥接血管移植物叫做SilverFlow™。因为每一个靶血管的直径是不相同的,所以它需要两头直径不一样的支架型血管来重建这些分支,而在像这样的多分支器材重建分支,最适合的桥接支架应该是自膨式支架,而不是球扩式的覆膜支架。这样一款SilverFlow™的两头直径不一样粗、长短不一的产品应该是更适合的。这是一套组合拳,它是一个整体的产品。
Q3:G-Branch™作为腔内修复胸腹主动脉瘤,重建内脏动脉的创新器材,在开发过程中,有哪些值得铭记的里程碑事件?
刚才讲这个故事事实上延续了25年,G-Branch™在这个过程中时间也不短,也有十几年。每一个产品在研发过程中的心酸历程,它要比医生本身在临床遇到的那些复杂严峻的挑战,还要挑战得多,那是要挑战极限。我印象比较深的像G-Branch™这样的产品,第一个挑战当然是在整个的设计完成之后,做出来后完全不是你想要的样子。我为什么要提这个事情?因为医工结合,医生是医生,工程师是工程师,这两类人他是很难以契合在一起的。工程师不太容易理解一个什么样的器材放到病人身体里边是合适的,而医生不太容易理解工程师的难度。事实上,材料学、工艺学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,所以说第一款做出来之后让我大失所望,但是不要着急,通过3次、5次、50次以上反复地修改之后,为什么这个过程非常漫长?是因为修改的次数太多了,要调节每一个材料的直径、长度、角度、缝线、marker、形态、间距等等。至少我是参与了这样一个工作的,因为每一个版本出来之后都要调整。然后还要体外测试,各种各样的测试,这个过程是很难的。这是代表器材制作的一个方面。
第二个我觉得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动物实验,要把人身上这么复杂的东西安在动物体内是很难的,不可以原版一样的安到动物体内去,除非你用一头牛来做,可是没有机器来配合,用猪来做,但它的血管都没那么大,这是最困难的。第三个,在做人体的时候,第一个人的实验叫做First-in-man第一例,那个人是很难的,因为对于一个新的器材,尽管术者原来做过动物实验,但给人做是完全两码事。打个比方就像开太空舱一样,不知道前面是悬崖还是峭壁,落到地,能不能让病人活过来等等。所以说在挑选病人全身状况,局部的血管条件,还有病人是不是适合这个器材,用这个器材做和用国际上的器材有什么区别等因素,都要考虑得到。所以说每个地方的印象都很深刻,远不止于此。